Soltiel

概要：传统5+1：【五次他说了你怎么敢，一次他没能说出口】

警告：主要人物死亡

弃权：他们属于自己。

2.

 

朱星杰第一次去捞花楼里喝醉的王琳凯是他被安排成跟班后第三天。

王琳凯一开始说得斩钉截铁绝对不让跟着，结果喝得昏天地暗却跟鸨母喊让朱星杰来接。

朱星杰把小少爷的胳膊往自己肩上揽，觉得自己额头上有十字在隐隐跳动。

老天爷一定是觉得抱着个醉鬼走在路上还不够惨，一定是这样，不然王琳凯怎么会垮垮地吐了他满身——

你！怎！么！敢！

朱星杰气得恨不得当场把人给撂了。

但是他依然非常尽职尽责地把呕得满脸泪花的小臭孩带回了家。

一脚踢开房门，朱星杰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直接把他放上床，片刻后决定还是先让他在椅子上坐着。平时背挺得笔笔直的少年沾着椅子驼成一团影子，看着还怪可怜。

正准备出门叫下人准备沐浴，缩成一团的小家伙突然扑到他身上，感觉正在把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蹭到他胸前。

朱星杰仰头无语问苍天。

 

 

最后朱·冷面无情·星杰当然是撇下花脸猫叫来下人然后回房睡觉了。

 

 

过了两天王琳凯又开始寻思要逛花楼，朱星杰暗自决定这次他绝对不去接人而是让周彦辰去。

但是老天爷太喜欢捉弄人了，王琳凯死乞白赖地把他也拉进了花楼。

倒不是说朱星杰是什么纯情小处男，他只是觉得被比小五岁的人带进来还被嫌弃不会玩太尴尬了。他选择眼观鼻鼻观心。

“张妈妈，”王琳凯把鸨母揽到身边，指着一旁默默无语的朱星杰，“你看他能卖多少钱？”

朱星杰翻个白眼。

鸨母巧笑倩兮，暗中指使姑娘们上酒，“他我可买不起。”

“怎么说？”王琳凯的表情很无辜。

鸨母继续笑，“他现在可是你们王家的人，小少爷不会不知道吧？”

“我还真不知道！”王琳凯继续眨着他无辜的圆眼睛，“给我说说呗。”

鸨母开始内心怀疑到底是谁在装傻，“不是您的人吗？”

“噢——”王琳凯看起来是货真价实的恍然大悟，“那我现在把他卖了，你买吗？”

“小少爷太会说笑了，我们这儿不收男傧，您得去东街问。”

王琳凯的手指又搭上朱星杰的下巴，语气真诚，“你看他像不像女的？”

 

 

本节小标题：“五次他试图把他卖掉，一次他真的做到了”。

这是第二次。

 

 

第三次或许是最离奇的，在马场，王琳凯非常诚恳地问老板能不能卖掉朱星杰。

 

 

后来王琳凯消停了大半个月。

因为朱星杰压根儿不搭理他。

再后来有天晚上王琳凯抱着两瓶酒在朱星杰房前坐了半宿，直到朱星杰起夜放水才看到他。

“我册……”王琳凯听到一声被吞得迅速的含混的粗口。他扬扬手里的瓶子，第八百次发动狗狗眼攻击。

他总是会赢。

王琳凯利索地爬上房顶，蹬地酒瓶一放，然后臭着张脸等朱星杰坐他旁边。

哎这小屁孩，每次半夜喝酒都一副臭脸。朱星杰一边摇头一边坐下。

此处王琳凯要求申诉。

他不是臭脸，他只是在这个时候不想做表情。而且明明朱星杰的脸更臭，活像准备杀掉明天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然后烧掉那个人的家。

王琳凯好奇如果他守在朱星杰床边第二天太阳蹦出来的时候他会不会被杀掉然后被烧房子。好奇的原因是他的房子就是朱星杰的祖宅，会不会烧呢？这个问题太得劲了。

当然，更多时候他不考虑会不会被杀，他会和朱星杰聊天。他会说从北平一路南下碰到的人和事，腰间绑着大刀的劫匪，前胸后背左手右手都有孩子的孕妇，坐在路边等死的乞丐，擦得锃亮的气派的大汽车，裹着皮草的女人被扒手抢走手袋，电车叮叮当当地送来学生叫嚣要罢学，还有数不清的尖叫、怒骂、恸哭、哀求，还有枪声。

大半夜的他老是拉着朱星杰说那些他眼见的苦难。

太苦了，朱星杰每次都觉得酒都没这么苦，于是不断地说可惜，然后试图给王琳凯灌酒好让他闭嘴。

此处王琳凯再次要求申诉。

他没有老是拉着朱星杰诉苦，他只说过两次，大多数时候他讲的是路遇的好玩儿的事。

这次可能是第三次，因为朱星杰觉得他看起来有点可怜。

——这其实非常危险，当你觉得一个人看起来有点可怜，就离爱或者恨很近了。

王琳凯没像之前那样倒豆子似的叭叭叭个不停，杵在那像个石狮子。朱星杰觉得不说话也挺好的。

入秋，夜风转凉，静静地擦过他们的肩膀和脸颊。

过了好一阵才有人拿起酒瓶。空口喝酒很没意思，且又苦又涩，唯一的回馈是变得晕乎乎的脑子。

“朱星杰。”终于有人开口说话。

“干嘛。”

“你在我们家有什么卖身契之类的东西吗？”

“没有。怎么，你又计划把我卖到哪？”

“没什么。”

“嘿，”朱星杰转过去看他，“你大半夜把我拉出来就说这？”

“不是。”王琳凯没有转头。

“那是为了什么？”

“你真想知道？”

朱星杰觉得有点好笑，“这还是个秘密？”

王琳凯放下酒瓶，继续对着空气说话，“你卖给我吧，怎么样？”

 

 

那天从马场回来之后朱星杰赌气似的一直没吭声，王琳凯把他拉到路边的面摊，叫了两碗阳春面，嘴巴一撇开始卖惨。

“你别看老头子现在好像挺喜欢我，其实他一直都不待见我。我娘八岁被卖进妓院，十七岁被老头子带回了家，她身体一直不好，生下我之后愈加病弱，我没到一岁就死了。王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觉得我是脏女人生下的脏东西，既脏又煞，克死了自己亲娘。乳娘也很讨厌我，但是每年我生辰她还是会给我一碗面，比这碗面的油星还少，不过我很喜欢吃，那一天是我每一年都盼着的日子。我出生的时候算命师傅说我命数凶险，如果没在成年之前历经劫难必定上克父母下克儿孙，所以我想当初我会走散可能是他们故意把我丢下的，我会这么想还因为走散前一天乳娘给我买了一碗面，我那时还傻不愣登地特别开心。”

朱星杰作为一个面冷心热的刀子嘴豆腐心典型，筷子戳在面坨坨里像戳在自个儿心里，堵得慌，觉得自己家道中落金银散尽被迫卖掉祖宅也没这么惨。

他把自己的面碗推到王琳凯眼前，一脸“可怜的小东西你还要吃吗我的都可以给你快吃吧”，王琳凯捏紧桌子下的拳头决定再加把劲。

“我还碰到几次日本人，亲眼见着活生生的人倒在地上，他的婆娘扑在他身上嚎啕大哭求路过的人停下来救救他的丈夫，但是所有人都在逃命，然后她也被流弹击中了。我也中过枪子儿，刚刚巧擦过我的手臂，喏，就是这。我身上没有钱，一路上坑蒙骗偷都干过，其实我到现在絮絮叨叨这么一长串也是在骗你，你信不信？”

朱星杰的心软得能包容日本人的枪眼了，他把王琳凯拉进怀里，拍拍小孩儿的背。

哎你抱我干啥？王琳凯想问他，却化作喉咙里的一声呜咽。

不全是真的，也不全是假的。

 

 

王琳凯问朱星杰，第一次我喝醉那天晚上，你把我带回家带进房间放在椅子上的时候，是不是想亲我来着？

朱星杰：恶，你满脸都是眼泪和呕吐物，谁要亲你？

“吐完我就清醒了，之后一直在装醉，我记性很好的。”

“你会不会太自作多情了，少爷？”

王琳凯在脑子大喊休想用喊我少爷这一招转移我的注意力然后凑到朱星杰的脸上亲了一口。

很响亮的一声，朱星杰差点抡起酒瓶就要把小少爷锤到地上。

但是他没有，王琳凯看着他红得要滴血的耳朵，笑得非常开心。

“你卖给我吧，怎么样？”

“什么卖不卖的王琳凯你给我放尊重点！”

“那我当你同意咯！”

又是很响亮的一声。

tbc.

*进展陡然加快dbq因为发现自己好像比较喜欢温水炖青蛙(?)所以中途强行拉了进度感到奇怪是我的锅（（。